周末刚起床,我就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说是有两大箱“亲情特产”送到了,就在楼下。
我哼哧哼哧地把沉甸甸的泡沫箱扛进屋,妻子轻轻打开包装箱,一罐罐腌着大白菜、雪里蕻、萝卜、蒜薹和豆角的瓶子分门别类码放在箱子里。
每年冬天,母亲都张罗着腌咸菜的事。找个日头好的天,用刷子反复地刷干净缸底,面向通风和向阳处晾晒。骑上辆三轮车,“吱呀”“吱呀”的车轮滚动中大白菜、雪里蕻、萝卜、蒜薹和豆角就买回来了。摘菜、洗菜、控水再晾起来,一气呵成,忙得不亦乐乎。
左邻右舍都喜欢吃母亲腌制的咸菜。母亲说腌菜是有诀窍的,配料是其中的关键步骤,用量适中,腌出来的菜自然味美。我曾不止一次看母亲腌菜的过程。每放一层撒一把盐,茎叶菜多的话就不放水,块状的菜多则放入少许的水,然后压上一块扁平的石头。上面再蒙上一块塑料薄膜,因为一旦雨水进去,菜便容易腐坏变质。
夏天,天热得让人根本不想吃饭,加上流汗多,我们便央求着母亲腌上些时令蔬菜。母亲取来我们喝完的纯净水瓶子,将黄瓜、豆角分别洗净后装进去,再把瓶盖子拧紧,不让空气进去。两周后再打开,将黄瓜、豆角切碎后放入些辣椒、葱花,简单地过油后,就着米饭或者馒头,也是美美的一顿饭。
等到三个孩子都成了家,母亲腌的咸菜数量也开始增加。荤菜吃得多了,就打电话回家,说又想吃咸菜了,母亲总是有求必应,张罗腌咸菜的事。
正陶醉在浓浓的亲情里,父亲的电话接踵而至。他关切地问:“正龙,东西收到了吧?”我大声应道:“收到了,收到了!”那一刻,我握电话的手有些颤抖,眼中潮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母亲每年都会腌菜,放咸菜的缸在那个拐角印下一个深深的圆坑。每次进家门,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浸渍了无数时光的腌菜缸。在我还没有出生时,父亲说母亲就是热心肠,总帮邻居腌菜。如今三代同堂,母亲腌菜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滋润着我们。在母亲身上,我们学会了简单过生活,并悟出这样一个道理:生活是庸常的,但只要多动脑筋,花点心思,日子就会多姿多彩起来。(顾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