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入冬后,母亲都会腌上一缸雪里蕻。
到集市上买来几十斤雪里蕻,回来后一棵一棵仔细地理着,去除杂叶,摘掉枯茎,抖落泥土——择好的雪里蕻,青翠碧绿。有经验的母亲并不把根部都切掉,而是让雪里蕻尽量保持原态;全部在水里反复浸洗上几遍后,整齐地摆在能晒到太阳的木板上,这样“控水”大约一周时间,雪里蕻的颜色还是那么鲜绿。常常是上午八九点待日头出来便挂出去,等到傍晚夕阳西下时再收回来。
腌菜的大缸清洗干净,就将雪里蕻放进去。放的时候母亲是将根压着叶子排列在缸内,层层撒上细盐。十斤雪里蕻大约要准备一斤半的盐,要让菜腌出水。腌雪里蕻也是有技巧的,母亲会往缸里面加点甘草,据说它们能起到调和口感和防腐的作用。那块封缸的大石头平时是用来坐的,光滑圆润,这时就派上用场了,压在雪里蕻的最上面。甫一放定,阵阵清气就从缸底泛起……从腌制雪里蕻的那一天开始,母亲会隔上两三天抽空儿把它们翻动一次,把上面的菜倒到下面去,使雪里蕻透气、散热、盐分均匀。
雪里蕻烧菜可以说是百搭。雪里蕻烧豆腐,深绿配乳白,色彩明丽,咸淡中和;雪里蕻炒豆粒,配上几片红辣椒,清爽干脆;配上肉丝来炒,既下饭又解馋——雪里蕻虽难登大雅之堂,但它曾陪伴多少人度过那艰苦而难忘的岁月。当年我读高中,学校伙食没什么油水,每周返校时母亲都会为我炒上满满一罐雪里蕻,配上些五花肉,吃时就在米饭中加热,香气四溢,惹得室友们一哄而上,品尝那简单的美味。有时饭桌上没有菜,母亲就把腌好的雪里蕻取出几片,用精湛的刀功切成颗粒状,浇上香油,晚饭时便有一盘绿意盎然的菜摆上桌面。从外面干活刚回来的父亲常常在盘子的一边拌上些鲜红的辣椒,红绿搭配下特别能勾起人的食欲。
母亲腌的雪里蕻,见证了我们一家曾经走过的悠悠岁月,承载着母亲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