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大地苏醒,人们出门迎春风,抬头赏春花,闲庭信步,欣欣然。公园里天气正好,有暖阳,有香风,站在一树繁花前留影,虽是“年年岁岁花相似”,但花团锦簇瞬间便激起人们爱美的本能,姿势和角度换了又换,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
很少有人拍草,或者与草合影。草在脚下,兀自绿着,一声不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概是因为春天的绿一下子铺展开来,绿树,绿水,绿草,绿的田野,虽多但却单一,人们有些不屑一顾吧。“春草绵绵不可名,水边原上乱抽荣。似嫌车马繁华地,才入城门便不生。”你瞧,草对人也是有所收敛,有所忌惮的。可是,对于一个从小在田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草是最亲切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草无处不在。路边,井台边,树下,房前屋后,就连院子里的角落,旧砖缝里都能长出一两棵绿油油的草。当然,那时候,我只顾着疯跑、玩,对草也是视而不见的。它们长出来就长出来吧,它们长得绿就长得绿吧,它们看我扎风筝就看我扎风筝吧。可是,现在,远离了故乡,远离了儿时,对草竟有些怀恋之情。明明知道已是春深,处处传来春的消息,但也觉得缺少什么。看不见草,看不见肆意生长的野草,体会不到生命的轮回、渺小、顽强,怎么算是春天呢?“天北天南绕路边,托根无处不延绵。萋萋总是无情物,吹绿东风又一年。”又过了一年,故乡的春天还是老样子吗?我不确定。
城市里春天的草,很守规矩,整整齐齐的,映着粉色的桃花,黄色的迎春花,白色的玉兰花,在土坡上它们绿波荡漾,像一群乖宝宝。也就是看见它们,我才想起通往庄稼地的土路边,那些看似低调,实则趾高气昂的野草,它们零零散散的,大大小小的,匍匐在地上,随风摇晃。它们有名字,也没名字,反正不重要。这看似随意,实则细究起来并非偶然,其中藏着生命的秘密,也藏着大自然的神奇。
并不想赞美春草什么,对于故乡的野草,更不想捧得高高。它们是春天的一份子,和我们共沐日月,像身边的普通人,大家互不相干,又息息相关,看见了,便会有种亲切感。亲切感就是,你看它能想起好多过去的美好,于是你面带微笑。
啊,春草,看见你,我面带微笑。(郭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