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成长记忆里,离不开奶奶的身影。奶奶爱我,这在村里是家喻户晓的。记得小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玩,都有奶奶陪伴着,照看着。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跟奶奶睡,每天睡前的故事,是我最期盼的。奶奶似乎有个故事收藏夹,我点什么她就讲什么,而且娓娓道来,非常吸引人。以至于有一天我突然想,如果把奶奶的故事整理一下,怕比《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还多呢。
奶奶疼我,却不宠我。她总是跟我讲,农村的娃儿要争气,要靠自己努力闯世界。奶奶不识字,却给我买了许多书,在正顽劣的年纪里,我居然在奶奶的监督下,看完了一本又一本书,也从此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慢慢地,我喜欢上了读书。我读书时,是奶奶最高兴的时候,不是帮我赶蚊子,就是熬绿豆汤给我喝。在奶奶眼里,读书的人最有出息。
读初中后,我在学校住宿,吃住都在学校。奶奶每个星期都要来回奔波给我送菜。学校离家并不太远,但奶奶是小脚,走起路来很费力。即使这样,奶奶总不辞辛苦,把菜炒好后赶紧送给我,还要亲眼看着我吃下,她才欣慰地回去。看着奶奶瘦小的身影渐渐从视野里消失,我常常忍不住流出泪来。
我读师范时,离家有点远,但奶奶仍坚持每年都要到学校看我。那么远的路,加上她还晕车,实在很是辛苦。但奶奶说控制不住她的思念,所以再远再难,她都要来。带奶奶在校园里慢慢逛着,感觉被满满的爱包裹着,心里总是暖暖的。
毕业后,如奶奶所愿,我跳出了农门,当了一名教师。工作尽管很普通,在奶奶眼里却是了不得的大事,因为家里总算出了一个“公家人”了。每次回老家看奶奶,奶奶总是喜得合不拢嘴,冷不丁还塞把零食给我,让我感觉一下回到小时候。在奶奶眼里,我们是她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去年冬天,奶奶在一天夜里突然过世了。望着奶奶安详的面容,我宁愿相信奶奶是睡着了。
奶奶是爱了我多年的人,我却还没来得及好好爱过她。(赵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