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地跨淮河,平畴铺展,土壤肥沃,沟河纵横、山水相依,位于中国南北方地理气候自然分界线上,襟江带汝,北据河洛,南卫建康,在中国历史上历来是军事重镇,更是人才辈出之地,在这片大地诞生了众多清廉耿介之士。孙叔敖、时苗、邓艾、刘仁赡,胡质、胡威父子及宋代的吕氏家族等诸多历史知名人物在此地域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清廉人生篇章,被后世景仰。而明清时代此地又出了一个名叫汤鼐的御史,至今仍为世人称道。
汤鼐,字用之,寿州人。明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考中进士。授行人职,后为侍御史。
史载:明孝宗朱佑樘(1470年-1505年在位)继位后,汤鼐首先弹劾大学士万安欺君误国。次日,有诏令其到左顺门,宦官们排列森严,令汤鼐跪下,汤鼐质问道:“令汤鼐下跪,是皇上的圣旨,还是太监之意呢?”宦官说:“有圣旨。”汤鼐大声说:“臣所说的是有关国家大事,为什么留在宫中不发下来呢?”此后不久,万安被赶出内阁,但汤鼐也被安排到京郊掌管登记清理皇家马匹事务。汤鼐仍坚持上奏建言:“作为治政根本,陛下处理朝政之余,应该选择正直、谨慎、敦厚诸如刘健、谢迁、程敏政、吴宽这样的大臣,每天和他们在便殿讲学论道。至于内阁尹直、尚书李裕、都御史刘敷、侍郎黄景,都是奸诈邪恶的无耻之徒,有的靠巴结宦官得到晋升,有的依靠谄媚而得宠幸。如果不及早驱逐,必定蒙蔽皇上。司礼宦官李荣、萧敬先前虽被言官弹劾罢免官职,但依靠巴结不久又进入宫中,专门挑言官的过失,几乎尽将言官贬出朝廷,致使官吏士气萎靡不振。对他们不能姑息,应该按律判罪。对那些靠攀附巴结得官的,请将他们全部安置在有瘴气的边远地区,以此警戒天下。应召回辞官回乡的尚书王恕、王竑、都御史彭韶、佥事章懋等,以及召还因进言而被贬斥的诸位廷臣,以鼓励风骨、气节。”皇帝最终接受了奏疏。
弘治元年(公元1488)正月,汤鼐又弹劾礼部尚书周洪谟,侍郎倪岳、张悦,说:“少傅刘吉与万安、尹直同样奸诈贪婪,万安和尹直受到斥责,而刘吉却升官,不以为耻。恳请重新申明升降原则,以彰明奖惩。”又弹劾李荣、萧敬,而举荐因罪降级的进士李文祥作为台谏。尚书王恕因为盛夏天气炎热请求暂停御前讲席,被汤鼐极力阻止,言语上得罪了王恕。
此时,明孝宗更新朝政,广开言路。新任官员纷纷想建立功绩来自我表现。机密奏章不断地呈献在皇帝面前,其中不乏一些颇激烈的攻讦之词,汤鼐的态度尤其坚决。他所抨击的甚至有时还包括当朝有声望的人物,故而大臣多是害怕,而刘吉更是不可忍受,便派人引诱御史魏璋说:“若能除掉汤鼐,让你负责都察院事。”魏璋高兴承诺,便伺机寻找汤鼐的过失。不久,发生了吉人案件。
吉人是长安人,明成化末年考取进士,任中书舍人。时四川发生饥荒,皇帝派遣郎中江汉前往救济灾民。吉人说江汉不胜任救灾工作,应派遣四位使臣分道救济,并要挑选有能力的御史作为巡按,才能有效应对救灾事宜。并推荐给事中宋琮、陈璚、韩鼎,御史曹璘,郎中王沂、洪钟,员外郎东思诚,评事王寅,理刑知县韩福以及寿州知州刘概作使臣人选,而汤鼐足以充任巡按一职。魏璋私下起草奏疏,在未获他人同意情况下署上御史陈景隆等人姓名,疏中称吉人违抗皇帝旨意,私下结成朋党。孝宗发怒,逮捕吉人投入监狱,并令吉人供出同党。吉人回答有汤鼐、曹璘、东思诚、刘概、韩福。魏璋又怂恿御史陈璧等说:“曹璘、韩福、东思诚非为吉人同党,同党是汤鼐、刘概以及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邹智、知州董杰等。刘概曾送汤鼐白金,并写信给汤,信中说晚上梦见一个人骑牛差一点摔下去,汤鼐用手拉住才没倒,又梦见汤鼐手拿五色石将牛引上道路。并解梦说:‘人骑牛就是朱字,是国姓,意为国家将倾覆,全靠汤鼐扶助,并且引导君王执政。’汤鼐、刘概等互相标榜,诋毁时政,请求连同李文祥、邹智、董杰逮捕治罪。”疏呈上,刘吉从中操纵,全部捕入诏狱,意欲将他们全都置于死地。
刑部尚书何乔新、侍郎彭韶等持反对意见,朝廷外边的舆论也愤愤不平。于是以散布妖言罪将刘概处以斩刑,以汤鼐受贿,贬戍肃州;吉人欺君罔上,削去官籍;邹智、李文祥、董杰贬职。吏部尚书王恕奏道:“律令重判妖言,是指制造符图谶之类。刘概信中言词虽荒谬,确因汤鼐多次论及事情时不考虑自身利害,而推崇汤鼐。现在判为妖言,假若有制造诸如亡秦谶言之类,又该如何再判罪?”皇帝见王恕奏疏心动,便下令暂且入狱,后夏季重审,何乔新等奏:“刘概本不应按妖言定罪,况且他五岁丧父,没有兄弟,母亲孙氏年老病贫,守寡三十年,曾受彰表。刘概死,其母亲也必然不得活,祈求陛下怜悯。”孝宗最后免了刘概死罪,谪戍海州。汤鼐则被罚守边,很久才释放。
关于汤鼐的更多事迹,其家乡地方史志上还记载了后世之人设立专祠予以祀祭,并有瑞莲首现之传说。
明代嘉靖寿州志载:汤鼐,字用之,成化乙未进士,任广东道监察御史。犯颜敢谏,不避权贵,时以“殿虎”目之,入祀《乡贤》。
清代光绪寿州志载:汤公祠,在州治东北北紫金坊。明(寿州)知州庄桐《汤公堂记》略曰:寿州汤公鼐,成化时为侍御史,上补襄阙,下纠百司,不避权幸势要;或目为殿虎,或目为铁面,一时直声动天下,竟为当路者所忌,谪戍边塞。异世而下,国是定矣,无论智贤不肖,闻公名莫不欣然愿踵其芳躅者。寿人祀公乡贤,旧矣。嘉靖间,督学御史耿公按寿,嘉公为人,更欲特祀公。而檄其孙岐为奉祀生以主祀,事未就。隆庆间,继斋甘公绾寿符曰: “汤公与邹吏目并名于昔,今署有邹公祠,独无公祠,缺典也。”乃借宾馆之后堂而肖像以祀。万历庚申冬,余承乏寿州,只谒公像见斯馆也,宪节之往来不常,而神户因之启闭,实渎公也。乃相东社学之堂而迁公像焉,仍俾公孙岐家于其中,以朝夕焚扫。复于前隙地,构堂三间以为社学,而公始有专祠矣。耿、甘二公之意其有成乎。然公之谠论在国史,遗行在乡评,其令名百世不泯者,固不待斯祠之成以维之也。按记中邹吏目当是邹智,因鼐事谪官者,今署亦无其祠。兵毁复修。
又载:张本立《瑞莲兆说》寿州城内西南隅,有时苗留犊池在学宫前,左后杂居百姓,久已淤塞。迨明成化甲午,郡父母赵公奉命守兹土。庠生暨百姓首举以为言,且述“此池复开,科第中魁”之谚以告。公闻之,遂命使去其污壤,导之清流,种莲于池,以验后效。时盖春暮也。又于五月中旬,令人移竹植于池旁。使者反命曰:“前池莲已开花矣。”公讶之,屡命往视,言俱相符。公曰:“异哉!莲未生叶而先开花,异也。花一而二而至于三,尤异也,非瑞莲与?”众胥作瑞莲诗以纪之。公为之首作引。是年秋乡试,庠生汤公鼐果中南畿,春秋经魁登乙未榜进士,职授监察御史,公尽职敢言,不避权势,弹章屡上,时称殿虎,功著社稷,绩载国史。人以为瑞莲之开,实先兆于汤公云。
(程晋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