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瓦埠镇需乘轮渡。站在瓦埠湖西岸看对岸,瓦埠镇荡漾在波光潋滟的湖水之中,似无还有,虚无缥缈。我的脑中立即蹦出个词汇:海市蜃楼!对了,瓦埠镇现在就像海市蜃楼,离我们很近,却又很远。
过了湖,进了街,双手推开宓子祠朱红色的大门,大门发出一阵浑厚的“隆隆”声响。听着这声音,一种庄严感不由涌上心头。宓夫子,两千六百年过去,你在瓦埠还好吗?
宓子贱,名不齐,字子贱,春秋时鲁国人,孔子弟子。当年跟随孔子从鲁国往吴国游学,途中客死在瓦埠镇。从鲁国往吴国,怎么就走到了瓦埠镇?历史学家说,古时候瓦埠湖上通长江,下连淮河,是沟通南北的“黄金水道”。瓦埠镇“瓦”即瓦砾,“埠”即商埠,因水兴市,盛极一时。孔子从北往南落脚瓦埠镇,顺理成章。
瓦埠镇的小街古色古香。街道青砖漫地,街心铺着长长的石条。石条光亮如砥,青砖爬满青苔。石条光亮可见当年之繁华,青砖生苔显现今日之幽静。街两边的房子一律青砖小瓦木铺板,房里坐着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见人到了门前,站起身微笑着把人往房里让。瓦埠镇号称“君子镇”,好像这里的每个人都热情好客,温良恭谦。走进门,发现房为两进,前面临街房用作店面,后进多为住宅。两进房屋中间的院子不大,摆满了花花草草,院墙上盘着凌霄或葡萄。也有院子里栽了樱桃树、杏子树的,樱桃已经红了,挂满了枝头。
同行中有一位文物专家,这使我们的游览还变成了一次文物知识普及活动。在专家眼里,瓦埠镇遍地是宝,每块砖、每片瓦都是记载历史的书页。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使我一下子明白了瓦埠镇的魅力所在。有宝便有淘宝人。同行的人还真在街拐巷角寻得不少有字的砖、有釉的陶。我们寻到了一个方姓老汉的院内。小院从外看去稀松平常,与小镇其他建筑没有不同。但院内的坛坛罐罐却琳琅满目,都是老汉平时在街上搜拾来的宝贝。我们上前与老汉攀谈起来。这一谈,立时使我们对老汉肃然起敬起来。《儒林外史》说明代金陵文雅之地,挑贩走卒都有六朝烟霞气。今天的瓦埠也算这样的地方了吧,连一个街头老叟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学问。他口若悬河,只听得我们张大了嘴巴,云里雾中地分不出东西来了。
瓦埠镇,莫测高深。
想不到的是,临告别时,好客的老汉看我们喜欢他这个小院,还送了我们一只官窑的瓷碗、一盏汉朝的油灯、几方五代的墓砖……我们满载而归。
只有天上的街市,或者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才会是这样的民风吧?!(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