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4岁的抗战老兵曲士良是抗战历史的亲历者，在他的记忆中，他们打了很多漂亮的仗，但彼时彼刻，抗战是艰苦卓绝的，他和战友们经历了太多残酷的时刻。

　　寒冬中赤裸静立演出50分钟

　　1940年9月，伴随着八路军第五纵队第三支队的成立，创建于1938年12月的宣传队扩建为第三支队政治部奋斗剧团，在战火纷飞的抗战时期，刘少奇、陈毅、黄克诚、彭雪枫等多次观看过剧团的演出，留下了许多感人的佳话。

　　剧团演出中有一个独幕话剧《十字架》，讲述的是1939年6月国民党军张萌梧部（后投降日军）袭击冀中深县八路军、残杀我干部战士400余人的故事。幕布开启时，由曲士良扮演的一位共产党员，被顽军五花大绑地钉死在十字架上。曲士良仅穿一条裤衩，胸膛涂着红黑油彩，远看就像腹部开膛，遍体血迹。剧情要求他纹丝不动地站在舞台上，保持一种姿势长达四五十分钟。该剧从1940年夏季开始上演，一直演到寒冬。当时还不满20岁的曲士良，虽说没有一句台词，但夏天演出时被蚊虫叮咬，冬天则被冻得四肢麻木，每场演出过后，他几乎都是被战友搀扶下舞台的。

　　有一次刘少奇观看演出时已进入秋天，夜晚寒风习习，天气较冷。刘少奇和在场的观众都被剧情感染了，沉浸在剧情里。演出接近尾声时，刘少奇把队长徐忻叫到自己身边说：“演得太感人了！这样冷的天，别冻坏了，要关心他们的健康、生活。”

　　70多人的连队拼杀只剩7人

　　“那次死的应该是我啊，通信员用刘邦启他的命换回了我的命，他那时候才18岁啊……”曲老回忆起其抗战中经历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不由得眼睛泛红，声音哽咽起来。

　　那是1943年8月攻打泗县以北20公里的张楼战役。当时，曲士良已经调至新四军第三师第九旅第25团第三营第八连任指导员，战斗中，八连承担堵击西南角溃逃之敌的任务。在新四军大部队的猛攻之下，500余名伪军凭借精良的装备，趁着夜色突围出逃。八连奉命追击，连长葛维宝与曲士良商议决定，由葛维宝带一排、二排在前猛追，曲士良带领三排跟进支援。

　　敌人拼命向泗县县城方向奔逃，八连一直追了20多里路，追到了周瓦房庄。曲士良刚带着三排赶到庄口，突然听到前面庄子里枪声大作，都是轻重机枪及三八大盖的声音，“不好！”曲士良刚刚驻足，马上意识到他们遭遇了日军的突袭，他正想着应对措施时，突然被人猛推一把，与此同时传来“有鬼子”的一声大喊和一声枪响，18岁的通信员刘邦启应声倒地，原来刘邦启看到巷子里日军伸出了枪，危急时刻推开了曲士良！

　　战场上来不及哀痛，根据枪声判断，日军在百人以上，而三排已经只剩26人，曲士良环视四周，日军在庄内遍地设伏，只有百米外的一个约两米高的土圩子可以作为掩体，他立即下令机枪手抢占！日军也发现了三排意图，用猛烈火力进行封锁，经过大家死守，4个多小时后，日军撤走。曲士良等幸存的勇士查看战场发现，在遭遇突袭日军的埋伏后，一排、二排只有连长葛维宝凭借高强的武艺跃墙幸存，全连70多人只有7人活了下来！

　　赤脚踩冰碴，急行军中喝粪水

　　曲士良回忆道，抗战中敌后战场的物质条件最为艰苦，还要不断地通过战斗陷敌于泥潭。他记得刚参军时，衣物只有几件单薄的褂子，冬天白天要靠不断活动、蹦跳来取暖，晚上则大家挤在一起，相互用体温温暖对方。

　　曲士良说，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鞋穿，之前他有过一双布鞋，足足穿了三年。没有鞋，大家就都赤脚走路、行军，每个人的脚上都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老茧。冬天在行军时，大家就赤脚走在冰面上，“光脚踩在冰碴子上，就拼谁脚上的茧厚了。”

　　不仅如此，曲士良和战友们还有过喝粪水的经历。那是在一次执行追敌任务途中，大家已经追出了数十里，一路没有水源，只在一处土地里看到有一些粪水，大家顾不上干净，便都喝了几口粪水继续追敌，“当时没有办法，你不喝就跑不动了，跑不动就让敌人溜了，必须得喝！”

　　数十年过去了，曲士良还珍藏着一套军服，而这套军服前胸上挂着3枚勋章，他说：“抗战虽是过去的事了，但抗战精神不能丢，尤其是今天的和平环境确实来之不易，值得好好珍惜。”

　　老兵资料：曲士良（1921.07—），安徽省军区淮南军分区干休点离休干部，原淮南市人民武装部副部长。1939年6月参加八路军，同年9月入党。荣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
　　图：曲士良近照

（记者 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