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赶赴怀宁海子故里,诗歌圣地畅谈老井煤炭诗歌。这是我们共同的平原和水/这是我们共同的夜晚和诗歌(海子)。
10月19日,淮南市数十名诗人、作家、评论家齐聚安庆市怀宁县。潘集区作家协会主席王运超告诉记者,大家来到这一诗歌圣地,是为了给我市潘北矿一个煤矿井下工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诗歌研讨会。
诗人老井,本名张克良,是潘北矿井下工人。
“老井在井下扒了20多年的煤,还能坚持写诗,不容易!”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海子的妈妈操采菊说。
记者:一个憨厚人,或者说木讷
听说老井这个名字,大概在2009年。那时,记者正狂热地迷恋着现代诗歌。在苏州大学图书室阅读《诗刊》时,记者无意中记住了“老井”这位写煤炭的诗人。在潘北矿见到老井本人,是在2013年7月,记者有意地观察了“老井”的音容笑貌。
老井有些古怪,或者说木讷。他不善言谈,更不善交际。老井每天工作在800米深的井下,十分忙碌,上下班还要骑几十里路的自行车,生活颇有些清苦。
“1986年那会,我18岁,开始写诗。今年45岁了,27年来,我一直坚持写诗、散文和小说。”老井说,曾经有一段“灰色”时间,他也想过放弃诗歌写作,甚至从此搁笔,结束自己的文学创作生涯,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由于工作之余,除了文学我没有别的爱好,除了诗歌我没有别的梦中情人。”
27年来,老井在《诗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中国煤炭文艺》等各级文学刊物上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等多篇作品。有诗入选《中国2010年度诗歌精选》、《中国当代新诗三百家》、《中国红色诗歌选》等。组诗“煤雕”获得由中国作家协会及中国煤矿文联联合颁发的第五届全国煤炭文学“乌金奖”。组诗“岁月的醇酒”获第六届“华夏情”中国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
刘斌:探究与煤打交道的人的灵魂与生命存在
那天,他正在井下干活/黑暗的巨手忽地一翻/顶板上就落下一大堆煤/将他紧紧拥抱/当人们扒出他时/他已变成了煤/煤也变成了他/二者实在难以区别/人们吃力地/将他和一堆煤分开/抬上了地面/在火炉中焚化时/他的躯体释放出了/只有精煤燃烧时才产生的熊熊烈火/与此同时/那堆煤在炉膛内/燃烧出的火苗仍然是一个男人/弯腰刨煤时的形象与身态。
老井的这首《煤火》获得第五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
“老井以诗歌的形式庄严地拒绝了把人作为挖煤的工具与手段,从而,让我们看到煤炭诗歌的书写是有着摆脱逼仄狭小途径的可能。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会猛然警醒,过往的写煤的诗歌,一味地单纯地赞美煤的品质,对煤过于浪漫主义的抒情,实在是值得我们反省与深思的。煤炭诗歌写作的最终出路,不是在写煤上,其创作核心与重点,必定在对与煤打交道的人的灵魂与生命存在的不断探究与揭示上。”著名文学评论家刘斌说。
操采菊:你们一定要理解诗人
10月19日,在老井诗歌研讨会上,淮南的作家们迎来了三位尊贵的客人:海子的父亲查振全、母亲操采菊和堂姐查平生。
今年79岁的操采菊老人说:“老井是个憨厚人,一看上去,就挺朴实的。听说他在煤矿井下扒了20多年的煤,还能坚持写诗,不容易,你们一定要理解他!”说到这儿,老人的语气又放慢了,他说:“我家的海子,当时写诗,就是认为没有人理解他,才老感到痛苦,如果当时也有这么多人去理解他,如果他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的诗,也许他就不会去了!”
操采菊老人现场朗诵了海子的《给母亲》、《村庄》、《日记》等著名诗歌,鼓励老井继续探索新诗写作。
老井:一个美丽的诗人梦,我的中国梦
“我是位矿工,当我一个人在负八百米地心深处小坐时,有时会关上头顶的那盏流萤般微亮的矿灯,在此时我会感到周围的黑暗像无形的坦克那样碾压过来,真让人欲哭无泪!从那时开始我就给自己制定了一生的目标:竭尽全力地去创造出一些比我这个臭肉身更明亮、更高贵的东西来!”
10月30日,记者再次采访老井时,他这样告诉记者,虽然已经在地心工作多年,但每天一下井时,心底还是充满了恐惧感和危机感,这种感觉或许就是诗性,就是一个人对自然的敬畏,对岁月的缅怀,对历史的追忆。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拥有一份对诗歌的挚爱之情是奢侈而又残酷的,“诗歌可以使我灵魂的黑洞里光芒万丈,但这绝对是痛苦的辉煌。多少个春秋,我躲在自己的职业深处,躲在地心深处,我胆战心惊地蹑行于诗歌的羊肠小道上,二十余年不鸣,但绝对不是为了一鸣惊人。诗歌既是我灵魂的指示灯,也是我精神的补血剂。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宣泄,一种寄托,一个美丽的诗人梦,我的中国梦。”
图:诗人老井(右一)、王运超(左一)与海子父母在怀宁合影。
(记者 张昌涛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