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班,随手翻看微信朋友圈,突然看到一个视频:颇具年代感的黑白画面中,一位生气的母亲,气势汹汹地拿着木棒追着前面的小男孩,小男孩光着脚,跑得飞快,没有扣上扣子的上衣随风摆动,露出光光的肚皮。他一边向前跑着,一边不时回头看着身后追赶的母亲。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我不禁哈哈大笑。这,不就是我们的童年时代么?那个使劲奔跑躲避母亲责打的追风少年,不就是三十年前的我么?
孩提时代,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顽童。那时候,日子艰难缺吃少穿。为了能够混饱肚皮,我和村里的一帮小伙伴们经常满村子寻找吃的。谁家的桃子好吃,谁家的梨子黄了,谁家的枣儿红了,我们全都摸得清楚,而且总是最先尝到。大人们也不计较,这些水果都是各自房前屋后自个儿种的,水包皮的口头食儿,孩子们吃了也就算了。
可是有一次我却挨了打。夏天还没到的时候,嘴馋的我已经开始惦记着村头五保户老王的西瓜。一个炎热的晌午,趁着老王午休,我带着两个小伙伴偷偷溜进瓜地,准备尝瓜。可是西瓜并没有成熟,我们砸开一个是生的,两个是生的,一连砸了十几个,里面却全部是白生生的果瓤,没有一点红的。后果可想而知,这瓜可不是普通零食,而是单身汉老王赖以生存的作物。
当气愤不已的母亲,手拿扫帚疙瘩追赶我的时候,我只有逃跑,不停地跑啊跑。我跑出院子,转弯绕过门口的草堆,母亲却还紧紧跟在身后。我加速,母亲也加速,嘴里还在骂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水渠,我慌不择路,纵身一跃,直接跳过去了。母亲迈不过水渠,不得不停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我成功遁逃。
幼时的夏天,特别是暑假的时候,我们特别爱到河中洗澡。起先,大人们是不管的,光屁股的童年,在广袤的乡下,孩子们都是水中玩大的,哪一个小男孩不下河玩水呢?直到有一天,一个小伙伴溺水而亡,大人们慌了神,开始严格看管起来。可是夏天游泳的诱惑实在太大,我常常中午偷跑出去玩水。
有一次我刚刚在河边脱下短裤,母亲就追来了。我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身子,沿着河堤一路狂奔。母亲在后面紧追不放,眼看就要追上了,我急了,对着河面,一头扑了下去,吓得母亲失声大哭。
朋友圈的视频配了文字说明,说为什么现在的孩子体质弱,是因为这个运动消失了,这个可是集速度、爆发、变向、灵敏、协调于一身的综合锻炼项目!这话虽然是玩笑,其中的道理却是一点不假。那时候,生活条件差缺乏营养,孩子们身体大都很瘦,却并不弱。我平时走路风风火火,跑起来更是一阵风,上树掏鸟蛋,下河抓小鱼,几乎没有干不了的。后来上学,尽管清瘦,但体质一直很好。
岁月流转,时代变迁,现在的孩子们,再也无法想象他们父辈当年的遭遇了。童年的往事,如远去的列车般渐行渐远,终于定格在时光的对岸。回望来时路,你可曾记得,日益油腻臃肿的我们,曾经也是追风少年?(马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