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店中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下迁的合肥六中,我曾经教过书的学校。从调走算起,阔别已四十余载。
最近,有几位在合肥工作的学生提议,陪我去孔店中学看看。这一群学生,有的是学校的教师,有的是出版社的编辑,还有的成了国企高管、政府官员,可谓各有所成。他们有这样的意愿,我更有这样的想法,一拍即合。转而又想,离开这么多年,总不能空手回去。正好,这些年出版了好几本散文作品,尚存一部分,送给学校,不无恰当。说出我的想法,学生们无不称赞:当年教书,而今赠书,好极了!纷纷表示,搬书、运书这些体力活,全由他们承包,不用我伸手。
久阴天气,突然放晴,我们的心情与天气一样爽朗。学生们无一不作一番修饰,尤其是几位女生。我家门口与汽车之间很快形成一条“传送带”。一捆捆沉甸甸的书,你递我接,笑语连连。
一路上歌声笑语不断。车过水家湖,注意力立即转向窗外。“哇,桥变高了!”“啊,树变稠了!”在不住的惊叹声中,车近孔店。
当年的几个学生已在学校大门前等候,汽车停下来,校门大开,仅此一举,已让我老泪纵横。校长,也是我的学生,让我们稍事休息。久别重返,我们要先看看学校。
变化太大了。若不是校长指点,真的找不到当年学校的影子。高高低低的楼房有序地排列着,花草分布其间,显得十分优美。先看教学大楼。且不说新式桌椅,也不说推拉黑板,单是那又大又亮的玻璃窗户就让我感慨不已。我忍不住问身边的学生:“还记得三九隆冬,北风凛冽的时候,我领你们爬高上低钉塑料皮的情景吗?”学生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回答:“记得,一个个手冻得像胡萝卜!”青少年文化活动中心里,有图书,有电脑,有各式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活动器材,一时间,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昔日的大厨房没了踪影,只有当年那口老井,静静地卧在校园一隅,上面用厚厚的铁板盖着,还加了一把大锁。一位学生围着老井转了一圈,说:“当年夏天,若能喝上从这口井里刚打上来的水,就像是今天吃上一杯冰淇淋。”话刚说完,竟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有人提议去近在咫尺的当年的教学基地蔡城塘看看。
蔡城塘,是皖北地区著名的古水利工程之一。由于年久失修,每年冬季,学校总要组织学生与农民一起参加疏浚。蔡城塘成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教学基地。初三学生理所当然地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力军,我又一直兼做初三班的班主任。挖泥抬土筑大坝,师生一道,结下了深厚情谊。
清风送爽,泡桐笼坝,荷叶满塘,莲花飘香。走在当年劳作过的大坝上,一个个年逾半百的学生,顿时“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追逐着,打闹着,无不为眼前的风物所陶醉。当年洒下的辛劳汗水,已经变成了今天的美丽风景。合照、单照,摆出各种姿态,与蔡城塘美美与共。
学生们不觉有了诗情。这个指着荷叶说:“这是我们打开的课本”,那个指着莲花说:“那是我们举起的手”,更有人指着莲蓬大声说:“这是今天我们为老师举起的祝福酒杯”。我和学生们都笑了,笑得就像塘里盛开的莲花。
下午的赠书话动,把返校行推向了高潮。
会议室的长桌上摆着我带来的赠书,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校长代表学校接受我的赠书,一时间,手机、照相机咔咔响起,把这一瞬间定格成永恒。学生要我说话,因为激动,我竟语塞,只好打开手机,朗读起行前就写好的《孔店中学之歌》:“合肥六中那时下迁/孔店中学这里诞生/书声从这时扬起/笑声在这里充盈/团结勤奋/文明创新/舜耕山为凭/蔡城塘作证/孔店中学/不忘初心/时代春风桃李竞艳/孔店中学满园温馨/希望在这里播种/新星从这里上升/慎思善问/勤学力行/舜耕山擎翠/蔡城塘歌吟/孔店中学/与时俱进”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似是让我一下子找回了失去的青春。
师生簇拥着合影,我有了“他在丛中笑”的欢欣。(陈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