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菜市场,见摊子上摆了很多葱绿的菖蒲和碧翠的艾蒿,蓦然间想起,端午将至。心头蓦然间就涌起一股青青的味,涩涩的味。刹那间,缕缕乡情亲情弥漫开来,情绪就被一种叫思念的感情绾结住了。
在乡下,每逢端午,家家户户都有在门前插菖蒲挂艾蒿的习惯。从小,我的身体就不太好,多病多灾的。于是,在端午节的头一天,母亲都会弄一束菖蒲和一束艾蒿回来,早早插在门楣上。菖蒲和艾蒿所散发的香气确能驱逐蚊虫,祛瘟镇痛,有利于生命健康。母亲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她为自己的亲人祈福的心情,却芳香毕现。
记得一个端午节的前一天,有人给父亲捎来口信,让他去接一项小工程,活很苦,但多少可以赚点钱,时间较长,要一两个月。为了生计,父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吩咐母亲为他打点行囊。那天,母亲为了替父亲准备干粮,忙了整整一天。天黑后,为了明天的行程,父亲早早就歇着了。母亲在油灯前忙了一会针线,也吹灯睡了。可是在黑暗中,我分明听见母亲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天刚亮,父亲背上了行囊,可家中却不见母亲的身影。走出房门,看见母亲背着一捆葱翠碧绿的菖蒲艾蒿正急急地往家赶。那一刻,我的视野里,母亲成了乡村原野上一个移动的惊叹号。有些吃惊的父亲,放下肩头的行囊急急向母亲迎去。待到父亲出发时,门楣上已飘着了菖蒲和艾蒿的清香。母亲,还有我们兄弟几个,在菖蒲和艾蒿的清香里,为远去的父亲默默祝福。
这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想起,恍如昨日。我知道,那天晚上,母亲之所以辗转难眠,全因心头装着对一家人的牵挂啊。
又到端午。中午下班的时候,我买了一束菖蒲和一束艾蒿回家,在青葱碧翠的遐想和缠绵逼人的清香里,虔诚地将这两样带着乡野气息的草本植物挂上了门楣。坐在书房里,从窗户放眼望去,发现凡看得见的人家,门楣上都旗帜般飘着菖蒲和艾蒿。看来,有很多人如我一样,心中装着与生俱来的亲情和乡情。
给老家打电话,得知母亲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因无法马上回家,我只好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祷,嘱她用心治疗。此刻,门楣上挂着菖蒲和艾蒿,以它缠绵的香气,安抚着我的心境。我坚信,慈祥而坚毅的母亲,一定可以摆脱病魔的困扰,在我踏进老家门槛的时候,她还会欣慰地叫着我的乳名,迎出门来。(程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