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在老家农村,贴年画是和贴春联一样有着驱邪迎福的意思。接近年关时去赶集,孩子们最喜欢驻足观看的,就是那一幅幅色彩各异、内容丰富的年画。
年画通常一米见方,长方形居多,白底儿彩图红字。年画的价格不贵,两三块钱一张。《大闹天宫》《哪吒闹海》《薛刚反唐》《呼延庆打擂》等年画几乎挂满了墙,惹得好奇的孩子们常常钻进年画店里如痴如醉地驻足欣赏。那时的我们,喜欢的年画全是少林寺、霍元甲、吕洞宾之类的内容,天冷时就整天窝在被窝里或者是舞枪弄棒做自己不切实际的仙侠梦。最好卖的莫过于一个可爱的娃娃骑在一条肥胖的红鲤鱼上,寓意“年年有余”的年画,还有一张画着财神公公,边上站着俊俏的金童玉女,周围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元宝的图画。那些古代的人物或衣袂飘飘或仙风道骨,或凝眸沉思或低吟浅笑,一举一动都栩栩如生,烙下一个时代的印记。
无论穷与富,一年忙到头,总要讨点儿彩头,图个吉利,再加上孩子的央求,每个赶集的大人总要买回来几幅年画,说是辞旧迎新也好,道是聚财纳福也罢。下集时,孩子们手里拿着几幅年画,高兴地跳跃着,奔跑着,还对年画的内容讨论个不停……
到了腊月二十五扫尘土后,就开始贴年画了。我是家中的老大,个头也最高,贴年画自然落到我的头上。搬来一张小方桌,轻轻地把画展开,大妹先在年画背面抹上糨糊,尤其是几个角上多抹一些。抹完糨糊,我就站到小凳子上接过年画。之后面对着墙,选好高度位置轻微地移动,小妹在一旁看着是否周正了。每当听到小妹说“好了”,我便使劲儿把画按一按,而后再一次把画铺展压平。年画买得多时,我就问两个妹妹喜欢哪张年画,让后就把那张贴到她们睡觉的屋里。年画那喜庆、鲜艳而明亮的色彩,似乎在张贴后一下子就把阴暗潮湿的房间映照得通透明亮。
年画曾给无数人留下关于“年”的温馨回忆,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曾经与人们共度春节密切相关的年画已经慢慢远去,但每每忆及,都会心生一种亲切感,仿若一位走散了的老朋友,哪天不期而遇,拥抱在一起缅怀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