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我登场”,炙热的太阳刚收起最后一道光芒,农贸市场前的夜市便大张旗鼓地开张了,瓜果蔬菜、油炸小吃、睡衣拖鞋、玩具饰品……小小的夜市囊括了人们的饮食起居。
夜幕降临,四面八方的人们涌向这城市的一角。我和先生也加入了流动的人群中,体味着小城的热闹与烟火气。
在一个露天的水果摊前,我停下了脚步。摊位虽然不大,但水果种类繁多。在众多的水果中,我一眼认出了被柔软的枯黄色外皮包裹着的灯笼果,它是那么普通,又是那么与众不同。
回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虽吃喝不愁,却没有闲钱买水果零食,可小孩是天生的“小馋猫”。大自然好像最懂孩子的心,每个季节都馈赠不同的“零食”,满足小馋嘴们对吃的渴望。
俗话说“三月三,抽茅尖。”农历的三四月份茅草疯长,正是拔茅尖的时候。田埂上,河塘边,只要是茅草繁茂的地方,一定能抽出茅尖。每天都有一群群的孩子们在绿油油的草丛间穿梭,一只手攥着采来的茅尖,另一只手在草丛里摸索着,神情是那样得专注。直到小手握不下了,往地上一坐,把一根根茅草尖捋整齐,再将茅草外层的绿色外皮剥去,抽出里面像棉絮似的白色嫩条,将它放在嘴里细细地咂巴,吮吸出丝丝的甜味。如果觉得一根不过瘾,就多抽几根,然后一起塞入嘴中。
茅草尖老得快,而茅草根四季都有。用铲子挖出长长的茅草根,褪去泥土,露出白白净净的根,一节一节的,简直是浓缩版的甘蔗。嚼一口新鲜的茅草根,一股甘甜的水留在唇齿间。它虽不能像甘蔗那样大口大口吃着过瘾,但对小孩子来说有的吃就很满足了。
与此同时,一根根又直又嫩的蔷薇苔悄悄地从粉色的蔷薇花中窜出来。这自然逃不过孩子贪吃的眼睛。小心地除去外面的刺,剥掉鲜嫩的皮,剩下一根翡翠样的杆儿,水嫩嫩的,轻轻地咬一口,涩中带甜,真是一个美味。
转眼到了夏天,灯笼果成熟了。灯笼果可不像茅尖遍野都是。棉花地、芝麻田、菜园子,只有土地肥沃松软的地方,才会长出一两株。大人们在除草时会把它们留下来。灯笼果的外形像灯笼,挂在纤细的枝叶下。它的外皮起初是绿色的,然后由绿变黄,熟透了的外皮渐渐稀疏呈网状,可以依稀看到里面金黄的果子。果熟蒂落,成熟的灯笼果脱落在株苗下。轻轻取下一颗,剥开外皮,晶莹剔透的果子嵌在中央,里面像小芝麻似的籽清晰可见。灯笼果香气扑鼻,汁水饱满、香甜,格外诱人。
夏秋时节,一簇簇“老鸹眼”由青变紫,渐渐成熟了。我想之所以叫“老鸹眼”,是因为它圆溜溜的,颜色紫黑紫黑的,像老鸹也就是乌鸦的眼睛。虽然它的味道也很独特,我却不大敢吃,可能是因为它的样子很像武侠剧里坏人下的毒药吧!小孩总会异想天开,那时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最喜欢茅莓的味道,而生平只吃过一次。记得那是一次放晚学,我和几位同学步行赶往十五里外的家。没走一会,我就口干舌燥。这时,一位女同学从路边草丛中摘下几颗鲜红的果子递给我,说好吃解渴。它看起来很像草莓,果肉细腻水润,味道酸甜。现在想起,仍会唇齿生津。很感激那位善解人意的女孩,让我吃到迄今为止最好吃的果子。
如今,每逢春暖花开时,我会带着孩子到田野里转转。拔茅尖、掐蔷薇苔,寻找童年的味道。而每当忆起童年都会心存感恩:感谢生我养我的土地,给了我富足的童年;感谢它让我更加珍视现在拥有的幸福!(刘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