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云:“兵者,诡道也。”孙子兵法十三篇,篇篇各有乾坤,洋人译其名为“战争的艺术”,以兵为棋,运筹帷幄,动静兼备,传扬千古。然私以为,兵者,不拘于疆场,世间万物皆可为兵,江湖内外皆可为战场。成败与否,在御者心也。
古亦有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然也,千年国史,名帅悍将层出不穷,惟善御人者如凤毛麟角。一介庸人莽夫,用人不善,如鲁君、项羽之流,纵有仲尼、韩信般当世奇才,亦遗失他处,悔之晚矣。
每虑此举,便思忆管仲、鲍叔牙美谈。人多皆叹管仲之幸,鲍叔牙之慧,常以“管鲍之交”赞之,曰真君子之交,真栋梁之才,创齐国霸业。
私以为,不尽然。
我有一言,曰真贤人之德。何人?桓公可享誉之。
有史录曰,齐桓公潜龙时曰公子小白,与公子纠争夺继位。纠有英才管仲,其人足智多谋,满腹韬略,治国如反掌之易。管仲曾备强弓利箭截杀公子小白,中衣钩,公子小白佯死以骗之。后小白夺齐大权,为齐桓公,管仲亦被缚驾前,鲍叔牙屡谏而桓公纳之,拜管仲为相,齐国方睥睨天下。
我欲誉桓公,列据有二,请君静听:
其一,纵观世人,常崇“快意恩仇”,时相劝勿为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管仲袭杀小白一事流传千古,事成则王,事败则九族尽灭,曰“一箭之仇”。若非桓公为君,管仲倘不受车裂酷刑,亦必曝尸旷野。鲍叔牙具慧眼不假,若侍奉他主,则何如?所幸桓公思虑缜密,心有天下而非独利己身,不计前嫌用人才,此举如定音一锤,成齐国春秋首霸之大事。故曰齐国霸业更基于真贤人之德,其为一。
其二,我闻龙能腾飞苍穹之上,遨游瀚海之渊,我泱泱华夏多以其为国魂。“真龙天子”、“飞龙在天”诸类褒赞辞藻数不胜数,足见龙享誉中华之深。然烦请君思之,龙爪固利可摧山破空,龙尾固健可翻江搅海,龙鳞固坚可水火不侵,若无龙首,则何存?无龙首之龙,龙爪疲怠,龙尾无力,龙鳞固坚亦终化齑粉于琢磨之下,曰“死龙”,纵拥万丈之躯亦徒然也。管仲之才如龙爪龙尾,鲍叔牙之慧如龙鳞,而齐桓公之德如龙首。齐桓公不思淫乐,勤政好贤,御人有方,不愧“首霸”之名。此大龙已成,一飞冲天,此般霸业建矣。故曰齐国霸业更基于真贤人之德,其为二。
现虽已无帝王将相封建之制,而江湖未改。乱世有江湖,治世亦有江湖。毋论商贾机营,政事武功,英才多而善御人者寡,御人之术则为当世之兵法也。御者心可定成败,善御人者方成大事。故追思桓公、管、鲍旧事,我叹千年佳谈之美,更爱桓公善御,怀真贤人之德也。(黄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