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童年时母亲端上桌的菜几乎一层不变的都是小白菜、咸菜之类的，油水又少，吃完饭后不久，就感到肚子饿。那时，我们全家八口人，全靠在煤矿当矿工的父亲一人挣钱养家活口，母亲也时常用架车给人家送煤炭挣点零钱贴补家用。但即便如此，蔬菜和咸菜之类的食物只要一上桌，就被我们几个孩子迅速地瓜分殆尽。不过，在我记忆之中最难忘的还是对猪肉的渴望。
那时，我们所拥有的猪肉并没有达到可以把精肉和瘦肉分离开来使用的程度，买的每一块肉都是肥瘦兼有。但母亲每次去街上买肉时，总要和卖猪肉的磨叽很久，就是希望买到的瘦肉少一点，肥肉多一点，以便可以榨出更多的油脂。
买回来的肉，母亲把它切成片状，放进锅里，用水煮熟，然后捞出来放在砧板上。细细地敷上一层盐，用于防腐变质，最后再放进一个带有盖子的竹篮子里，挂在屋里房梁上，一来用于防猫偷食，二来防我们几个孩子偷嘴。每餐煮菜和炒菜时，取出一两块肉片放在烧热的铁锅里榨出少许的油。肉片也在铁锅的煎炸中，慢慢地变黄变焦变干，成了香喷喷的肉渣。可是，肉渣却不因为它实在榨不出油了而可以让我们几个孩子们分享，母亲仍要留着它，以备亲戚朋友来的时候，可以用肉渣和着豆腐、白菜煮汤招待。
我们最喜欢的自然是过年了。过了腊月，每天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还差多少天过年，因为过年时吃的不是肉渣，而是真正的一块块肥肉，咬到嘴里，油水顺着唇角往下流，甭提多美味了。
今年春上，和哥姐们陪母亲去乡下的舅舅家走亲戚。舅舅家每年都养一头猪，不用市场上那种养猪的肥料喂养，而是用自家地里种的芋头、玉米之类的来喂养。
舅舅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半个月就屠宰了这头猪，等我们来品尝。母亲和舅妈在厨房里用大铁锅红烧猪肉，忙得不亦乐乎。慢慢的锅里飘出小时候那种很远就能闻到的肉香，我嘴馋，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母亲笑着说，瞧你馋的，和小时候没两样……

闫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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