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林林总总的琐事很多,鲜少有时间用来读书写作,故而只能挑一些晚上的时间。好在妻子也是个爱书之人,对于我的晚睡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她的放任,我看书看得更欢了,有时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已是凌晨三四点钟。
从书房到卧室只有几步路,怕惊扰了妻子,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只不过从强光换成了柔光。光线虽不甚亮,但是用来照路已经足够了。也许是妻子怕我进来时会磕碰到什么,也许是她觉得房间里没有光亮会显得有些清寂。灯亮着,则代表着她曾在那里等我——不扰我看书,却也不是不在乎!这样的感觉真好,似有一杯温热的水置于心口。我忽然明白了汪曾祺老先生因何会说“灯火可亲”了,原来只要家人在旁,不管是不是闲坐,感觉都是一样的温暖。
灯火可亲,轻而易举地就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疲倦和烦恼。因为不管世事如何纷扰,只要有人在乎,有人记挂,任是再多困难,也终将过去。一语可暖人心,一念可牵柔肠。行止所及,简简单单,却又无穷无尽。
我走到近前,妻子睡梦正甜。轻轻地给她掩好被子,又调了个七点半的闹铃,一摁开关,将灯熄灭,光没了,我的眼前却依旧明亮,仿佛那盏灯,延伸到了梦境里。
不管多晚,总有一盏灯为我而亮,这样的场景,使我想起了那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那抹灯光,大概就是暗夜里静静等候的一种象征吧。(潘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