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散步,每次都会路过那道铁门,却从来不曾进去过。有时候孩子跟着我出来散步,见到那道铁灰色的门,总是要好奇地跑过去,趴在门上磨蹭半天。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向我要求过多次去里面玩了,可是我看看里面荒凉又无人迹的样子,就拿“会有怪兽”的话吓唬他。他心里想去又不敢去。
我亦是有着孩子一般的心思。那个装着铁门的地方其实和我们常散步的路径是同属一个园子,只是一圈铁丝网和一道门把它们隔开了。我们所在的这一边是附近居民休闲遛达的场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草木植物亦有工人管理,生长规律而整齐。铁丝网那一面的园子就非常原生态了,隔着网望去,杂草乱树,夹杂着积年的枯枝叶,颓败而荒凉。虽然知道里面不过是草木植物,不会有怪兽,可心里到底对那样的寂寞荒凉有几分畏惧。
前段时间病了,去园子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的习惯只好暂罢,每天晕晕乎乎地躺在屋子里养病。天气炎热,困在屋子里更是让人身心俱倦,烦闷不已。大人尚可忍一忍,小孩子局促在屋子里却不行,他需要到广阔的空间里去撒欢。一个周末的午后,丈夫看孩子闹着要出去玩,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提出一起去园子里走走。
孩子乐坏了,有爸爸在,胆子也大了。我们走到那道铁门前的时候,他要求爸爸陪他去里面探险。于是,我们走了进去。园子里清寂荒凉,地上到处是碎石和枯叶。
当我们沿着中间的主路走了约一百米,站在分岔口上时,我们不禁为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是野葵花!路两边挤挤挨挨,高高低低,站满了黄色的小花朵。哪怕它们的茎秆是柔细瘦弱的,姿态却绝不是垂头丧气,而是很精神地向着阳光而生长。
孩子兴奋地在开满野葵花的小路上蹦蹦跳跳,要他的爸爸给他拍照片。他还调皮地说:“原来妈妈说的怪兽就是这向日葵啊!”
我和老公被孩子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在那样一个荒寂的地方,多日来的苦闷和烦躁很轻易地化解了。
“惟有葵花向日倾”,我搜尽所知道的词汇语句,以为这句诗最能表达此时情景了。如果要品评的话,我觉得葵花是人世间最阳光的花卉,就像孩子的心灵,向着好,向着善,向着美。(耿艳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