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我参加高考。母亲给我煮了好多个鸡蛋,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的行李将我送到车站。那时高考要到市里去,头一天就得出发,学校在考点附近统一安排了住宿。
跟我一屋的也是个农村娃,简单地在楼下喝了碗三块钱一碗的馄饨后,我们俩很平静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电风扇不知疲倦地“吱呀吱呀”地摇着,白白的月光洒了一身,我觉得那刺眼的白像极了母亲的白发。
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走出考场,外面已是人山人海,阳光并不炽热,家长们都来看或者接孩子了,还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我迅速地挤进人群中,很短的路程,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湿润,心头也凉快了起来。
当考完数学后,因为发挥失常,我滋生了弃考的念头。作为文科生,数学考不好意味着什么,我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时间不够外,选择题有好几题拿不准,填空题做得也不理想,解析几何只做出了第一问……数学的失利如同一把沉重的剑悬在我的头顶,压得我几乎快要窒息。
那天中午,母亲拯救了我的任性。她拎着几个酥瓜来宾馆看我。见我一脸的凝重,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几个瓜都洗了,递给我室友一个,我一个,母亲自己拿了最小的。并且怯生生地说:龙孩,天热,吃个瓜解解渴吧。
我接过瓜,二话没说, 大口大口地嚼起来,好像跟瓜较上了劲。吃到一半,我被瓜呛了几口,直接就喷了出来。母亲连忙起身,用力拍我的背说:孩子,瓜要一口一口吃,考试也要一场一场考,不能因为被呛到就把瓜扔了吧?母亲朴实的话瞬间击中了我。是啊,一场没有考好,不代表就彻底失败了;半途而废的缴械举白旗,不是青春岁月应有的态度。
母亲走后,我洗了把脸,中午又小睡了一会儿,迅速调整好心态,接着下一场考试。
转眼已是第三天上午,英语科考完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走出考场,便依稀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母亲来接我了。她的穿着有些破旧,但充满了庄稼人的质朴和干练,她的目光里同样溢满了期望。
成绩公布后,我的数学成绩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总分也达到了本科线。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大汗淋漓:若是当时选择了放弃,就一定不会有今天的收获了。世间事大抵如此,只要全力以赴,结果往往都不会太差。更要感谢母亲那一份如及时雨般的话语,在关键之时推了我一把。(顾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