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长得特别白。村里的舅奶姑婆见到我总开玩笑地夸我说:“这丫头真俊,是吃“洋面”长大的吧?” 我当时并不知道“洋面”是什么,心里窃喜地想:白,难道和我喜欢吃白色的豆腐有关?
那时候,家里穷,我妈偶尔会买点豆腐给家里改善伙食。经常来村里卖豆腐的是东面仇集过来的年轻阿姨,梳着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大辫子阿姨有一副好嗓子,那悠长悠长的吆喝声,还带着拐弯的声调,极有韵味地钻进小村庄里的每个角落。“豆腐喔……豆腐…”每当听见这熟悉地吆喝声,无论我是在家里嬉戏,还是在外边玩耍,她的声音总是能立马捉住我,让我赶紧去喊我妈,生怕慢了一步,豆腐就卖完了。我妈手里拿着一个可以盛豆腐的葫芦水瓢,我就跟着她兴高采烈地走到豆腐担前。看到大辫子阿姨挑着两个大竹筐,上面用吊布盖着已经卖了一大半的豆腐块。豆腐的表面并不是那么白,应该是黄白色的,表层还有纵横交织的纹路,我妈说那是压豆腐的馏布留下的。大辫子阿姨用刀划开一块,有时候她高兴还会先切下一小溜笑着递给我。我最喜欢吃那外边一道硬硬的豆腐边儿,清甜的豆香在唇齿间充溢蔓延,让我觉得好满足。
在家境贫苦物资匮乏的童年时代,豆腐就是我们改善伙食的美味佳肴。
记得过年时,家里会提前泡好黄豆,然后提到南边周二家的豆腐坊去磨豆腐。我妈会用豆渣做成豆腐圆子。这是我们那里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白菜豆腐包子、萝卜炒豆腐、或者是大葱炝豆腐,那时的豆腐便宜,平时偶尔吃几次,但过年时可以吃个够。
以前我以为豆腐只有那几种做法,直到我来到淮南,才真是大开眼界。
2001年9月初,我刚来到淮南就听说9月15号要举办“豆腐文化节”。心里一直纳闷儿:豆腐还有节?后来查阅资料才知道,原来豆腐的发源地就在淮南。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记载:“豆腐之法,始于汉淮南王刘安”。两千多年前淮南王刘安为求长生不老之术,与门客“八公”修道炼丹。结果仙丹未成,却无意中制出了豆腐。
吃其然,终知所以然。让我更加对豆腐美食情有独钟。
在电台工作时,我曾去祁集的豆腐手工作坊采访,也到过八公山的豆制品厂参观豆制品的生产加工过程,最让我叹为观止的是在豆腐烹饪大赛上看到的一道道别具匠心的豆腐菜:“寿桃豆腐”、“琵琶豆腐”、“葡萄豆腐”、“金钱豆腐”……或煨、或煮、或煎、或炸、或溜……拢丝、雕刻各显身手,上百款造型逼真、色彩纷呈、鲜美异常、风味独具的豆腐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尤其那道经典的“刘安点丹”,不仅口感滑嫩细腻,酱鲜甜润,还原当年发明豆腐时的情景,堪称神奇。
前几年,我在婆婆家吃到了正宗的八公山豆腐:“晶莹剔透,白似玉板、嫩若凝脂、质地细腻,托于手中晃动而不散塌,掷于汤中久煮而不沉碎”。婆婆通过豆腐的口感,就能判断出来这豆腐是用火烧的,还是用气烧的。实在是佩服!
对了,机缘巧合,我的先生就是八公山人,恰好他也姓“刘”,我的生日是9月15日,豆腐文化节这一天。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我与“豆腐”的缘分吧。(佟敏)